【黃葉】Kiss in the Dark By 藍
. 「這是由濃縮橙汁、西瓜汁、櫻桃,再加點櫻桃的調飲;而這杯在下也推薦喔,最底層是草莓汁、接著是蘋果汁、柳橙汁,再最上面是牛奶,口感和味道層次明顯,融合在一起後也很好喝。」身穿著燕尾服的黃少天微微躬身帶著笑容說道,在他面前的是幾名打扮可愛的少女,正拿著造型別緻精美的菜單看著。
「那、我們要這個…嗯、兩杯這個,還有一杯這種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大小姐。」黃少天又報以一笑,對著人點頭後便站起來朝後台走去,剛掀開布簾走進去,便剛好跟站在門簾旁、正看著前台情況的葉修四目對看,「怎麼了怎麼了?剛才一直在看著我對吧對吧!我的表現一定很好就是了,葉修你說是不是!」
雙手環抱著胸、口中叼著的棒棒糖的葉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狀似敷衍了事的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不錯不錯,剛好合格。」
「去你的,解說清晰、滿滿笑容、還談笑風生居然才合格,葉修你這分明是亂打分!」黃少天不滿的嚷著,要知道剛剛客人問的東西他都能順暢地回覆,甚至還風趣幽默、逗得人可樂了!
「噓──小聲點,外面都聽到了,再講就直接讓你砍掉重練。」葉修半瞇著眼瞅著黃少天,微微勾起的唇角看不出是說笑還是甚麼,但在黃少天眼中看來怎樣也是妥妥的嘲諷。
「我、」黃少天正欲反駁之際,便見一旁的出餐口推出了幾盤賣相漂亮的餐點,而葉修聽到聲音便立即轉頭把東西拿起、順手把棒棒糖放一旁將盤子端出去,往外走的時候,那副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神、慵懶的神情全都收起來。
葉修是這家執事喫茶店──Glory的員工,也是剛進來這店才三個月的黃少天的指導員。
黃少天還記得剛進店裡第一天跟人碰臉的情況,那天他特意早了半小時來到店裡,剛進老闆的房間便看到坐在一旁沙發上的葉修,對方半撐著臉頰、一臉懶懶散散的吃著Pocky,看著他時僅僅挑揚一邊眉毛,報以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後說了句:「哦、就是你。」
他不明所以地打量著人,直至老闆說了句:「坐吧,少天。」才將目光轉移到坐在辦公桌後的禿頭男性身上。
「葉修,你也過來。」
「坐這邊不也可、好好,就過來就過來,老馮最大唄。」
黃少天見人拖著腳步上前時不著痕跡地蹙眉,但老闆卻是一臉任由對方的神情,不由得對葉修的身份感到好奇,而很快,這點疑惑便獲得解答。
「指導員?」
「嗯、這三個月會由葉修教你喫茶店裡各種事務,大部分都跟其他餐飲服務業類同,所以主要的都是指導你怎樣應對各個小姐、少爺,還有些守則。這段試用期中會不定期評分,合格以後就是正式員工。」老闆一頓後續說:「葉修在教導新人方面很有經驗,店裡不少員工都是他教出來的,放心。」
「這要看悟性跟資質唄,只能盡盡人事。」葉修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轉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站得正挺挺的人,說:「黃少天嗎?這三個月就多多指教了。」
而原先還對所謂的指導員抱有點好奇和期待的黃少天在短短十數分鐘後便覺得有甚麼東西幻滅了,雖然大部分關於店裡的東西、重要的規則等等葉修都跟他說明了一遍,甚至配上例子解釋,簡單易明得讓他一下子就記在心上,但是對方的態度卻莫名地讓人感到火大,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抑或是天生的,這並不是一種高高在上、驕傲、恃著是指導員而氣勢凌人的態度,而是一種讓人牙癢癢,就算是心服口服卻不甘心地想要反駁兩句的感覺。
不過這樣反倒讓黃少天很快就少了新人上任的戰戰兢兢和緊張,在葉修和其他同儕的幫忙下沒出甚麼妖蛾子的順利招待了他的第一位客人。
「大小姐路上小心。」黃少天拉開門後站在門邊,一手擱在腰間、微微躬身,配上一個有禮的笑容對著女性說。
執事的工作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但當然亦不是能輕易完成的工作──這一點黃少天花了半天時間便了解,各種特色餐飲的調配方法、口味、餐點的介紹、特色以至為客人擺餐、做服務等,饒是對自己的記憶力充滿自信,他也覺得有點頭昏腦脹、滿滿的資訊塞在腦裡弄得人消化不良。
「怎麼了,還可以唄?」
葉修的聲音從黃少天的頭頂傳來,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後,他正累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便張開眼睛看人,「還可。」他說,略頓後又繼續碎碎念地講下去:「那些粉雕玉琢、椰林情深、銀色之戀、紫魔、相思夢、情人夢都是甚麼來著啊,光聽名字就不知道是甚麼,加入冰塊後倒入可而必思和少量檸檬汁、再把蘋果汁倒入後混合……呣、」
「哦?已經記住一點了?不錯不錯,再加把勁兒。」葉修有些驚訝地微睜大眼睛望著黃少天,爾後在嘴邊掛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拍了拍人的肩膀後繞到沙發前、坐在對方的身邊,在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本小小筆記本就遞到對方的面前。
「這是甚麼?」黃少天疑惑地接過後翻開了筆記本,發現裡面用著不同顏色筆寫上各式調飲的配方以及一些密密麻麻的註解,根據主材料分門別類、十分清晰。
「我的筆記,到我這種境界可用不著了,你這菜鳥還是抱抱天書求保佑吧。」
明明該是一片好心的把筆記拿給他,但黃少天卻怎樣也不能滿心感激地收下,僅能稱得上彆扭地說一聲,「謝了。」
「看不懂就問我。」
「……嗯。」黃少天目送葉修起身離開,才想把視線重新投在筆記本上時卻見一些前輩正用著一些奇怪的目光望著他。
比黃少天早一個月進店的男生像是思忖良久後才湊近:「這是葉修的筆記?」
「嗯,是啊,剛剛他給我的,怎麼了?」
來人露出一臉你不知感恩的表情回道:「靠!甚麼怎麼了,葉修、大神的筆記!我們當初也都想借來看一下,你這新人一來就有好康真讓人妒嫉,啊……有葉神當指導員真好!」
黃少天見人似是萬分羨慕的樣子,也認真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他認識葉修才這一天,對對方的認識說實話也不深,雖然覺得這人對工作是很盡責,倒是沒想到會把親手寫的筆記交給他。
當Glory的執事服務生並不是黃少天頭一份工作,他之前也曾遇見不少喜歡私藏一些技巧、吝嗇於指導別人的前輩,甚至說難聽點說就是喜歡看新人碰板撞壁,比較好的也是會教導但要麻煩到正常事務也是沒好臉色,卻少見人會像葉修這樣……傾囊相授,在稍微深思下亦發現對方會在他啞著不懂應對客人時總會適當卻不突兀地幫忙解圍。
「喂,黃少天,呆著要幹啥?再不收拾東西出來我就關大門。」
「靠靠靠!等我等我等我!」黃少天連忙把筆記本塞進背包裡,才踏出兩步頭頂上的吊燈已經一盞接一盞的關上,於是立即跑了起來。
「五、四、三、」
待黃少天跑到走廊,後門的閘門已經關上大半,葉修的身影就只剩下雙腿能看到,「等我等我等我等我!」在那短短的數秒間拔足、半蹲著身體從只餘一米高的空隙竄出去。
黃少天蹲地喘息,一會才抬首看向葉修,「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就說要等我啊混帳葉修,你是存心要把我關在裡面是吧是吧!」
才在半分鐘前覺得對葉修的好感會慢慢滋生,這一秒黃少天又對人恨了起來。
「看你坐到一動也不動,我以為你對Glory戀戀不捨唄。」葉修口中叼著一根棒棒糖、一臉理所當然地回話。
「根本是裝聽不到,你哈嚏!」外面此時正是寒冬天,後門的小巷不斷吹來刺骨的寒風,黃少天剛剛奔跑而變熱的身體也逐漸涼下來,他擤一擤鼻子、打開背包,始發現自己把圍巾給丟在休息室裡面,皺起眉頭,縮縮肩膀。
葉修一看到黃少天蹙眉,手已經抬高把圈在脖頸的圍巾脫了掛在對方的頸上,「好了,這借你,別著涼。」
帶著對方體溫的溫暖圍巾觸碰皮膚時黃少天一怔,「葉修……?」
「一副感激流涕的樣子就免了,別把口水鼻涕沾在上面。」葉修朝人揚了揚手後轉身抬步便走,「還不走?」轉頭瞅了黃少天一眼。
這一天的工作過去,忙碌地記著不同的事情又過了兩天,學習新東西後又是兩星期過去,在不經不覺間,黃少天已經在Glory服務了三個月,正式由一個菜鳥、變成沒那麼菜的菜鳥。
「少天。」
下班後的黃少天正準備去休息室收拾東西回家,便在走廊看見從老闆房間出來的葉修。
「你合格了,恭喜你正式成為Glory的員工,明天記得也要來上班。」咬著一根棒棒糖的葉修勾起笑容說道,伸手揉了揉黃少天的頭髮。
「咦?過了?」
「一臉不相信的,怎麼,真的以為我會讓你砍掉重練?」葉修挑起一邊眉毛看人,邊走進休息室收拾東西。
「靠!本少天資聰敏、人見人愛,哪需要重練,肯定是妥妥的高分通過!」
黃少天這三個月下的苦功可不少,都快把當初葉修給他的筆記本都翻爛了,現在不單能把基本的飲調或是餐點作介紹,連一些比較冷門的也能簡單解釋,把大部分資歷差不多的員工都給比下去,而葉修作為指導員當然也沒漏看對方的努力。
「好好好,以後就獨當一面,不用哥再來幫你擦屁股了?」
「誰讓你擦過屁股了!」
葉修從儲物櫃拿了錢包、鎖好後回首,對著黃少天露出似笑非的樣子,「沒有嗎?上個星期五晚餐時間八號桌那個大小唔、」
「去你的,說好不要再提的!不准說不准說!給本少忘掉忘掉!全忘掉!」被人提及糗事而氣急敗壞的黃少天摀住了人的嘴不讓人繼續說。
「咳、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葉修一手圈在黃少天的手腕上,稍微用力掙脫束縛,見人仍舊盯著自己,沒好氣地笑了笑,「好了,不提就不提,明天你就要自己招待客人,我不會再幫你了,知道嗎?」
黃少天看向突然認真起來的葉修一眼,「……我知道。」說著這話時覺得心底有些失落,好似兩人間的關係倏忽多了一層隔閡一樣,失去了指導和被指導的關係後,就再也沒有關連。
葉修關好了店裡的電燈,讓黃少天走出去以後便按下電動捲門的開關,再把門鎖上,「別總想依賴我,對自己多點信心,想想唄,我教出來的能差嗎?雖然跟我還是沒法比,但也算是個稱職的執事。」
「去去去,到最後也都在誇自己,你羞不羞!羞不羞!」
「講真話還不行?」葉修挑眉一副覺得黃少天很麻煩的樣子,「總之就甭想太多,這個月大部分客人都是你自己招待的不是嗎?明天就跟平常一樣唄……啊、車來了,明天見。」他來到了車站看到公交車,跟人隨意地揚起手當作道別後便上車回家。
黃少天卻是站在車站旁看著葉修上車、聽著車子發動的引擎聲,甚至直至車子走了也沒邁開腳步。
三個月,說長倒是真的不長,但黃少天在不知不覺間、連他也不清楚為何會對葉修多了點別樣的想法。
──有別於友誼的情感。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知道葉修已經在Glory做了很久,雖然私底下相處看出人是盡責得很,但卻怎樣也想不通為何對方明明一副懶散的樣子卻很受大小姐們歡迎。
只是當接觸的時間漸長,他發現葉修不單單是資歷長、對喫茶店的各種東西如數家珍,在應對客人方面也自成一格,有其獨特的魅力,更讓黃少天感到驚訝的便是對方甚至會配合不同大小姐的口味和喜好微調每杯飲料的成份或配料──稍甜、略酸或是多幾層口感,要不是因為對工作的熱愛、對每一種調飲都瞭若指掌的人絕不會做到這點。
很帥氣。
他第一次看見時閃過腦海的唯一感想。
不知是出於競爭心態還是別種心情,黃少天除了在指導以外的自主時間亦會主動觀察著葉修的一舉一動,從對方捧著餐廳前進的步姿、修長且纖白指尖遞出杯子的動作、有時因為客人的要求而無奈蹙眉的樣子、時而寵溺時而嚴厲的目光、以至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一一都未曾漏看,久而久之,他自純粹的打量、逐漸演化成連自身也不知道的露骨而熱情的目光瞅看人,持續了約一個月後,他終於在早些日子才突然醒悟了。
──他、黃少天喜歡上他的指導員葉修。
◎◎
「喂,黃少,喂喂、」
肩膀的輕拍讓黃少天回過神來,「嗯?啊怎麼了怎麼了?」他轉頭有點疑惑地看向人。
「餐點出來了。」
「啊啊、啊!好的,謝謝。」黃少天此時才收回一直看著前台的目光,轉頭就見出餐口已推出了餐點,連忙捧著盤子去把東西送到客人手上,「讓大小姐們久候了。」
「最近黃少常走神?發生甚麼事了?」見黃少天回到後台的人,關心地問。
黃少天聽畢雙目微微一睜、眼中閃過一抹心虛後搖了搖手,用著平常的語調說道:「哈哈哈,才沒有才沒有,我沒有心不在焉,只是、啊!對,那個睡眠不足而已,沒甚麼事沒甚麼。」
「嗯、那多睡一點吧。」
當見人似是已經相信他的話,黃少天連忙點點頭回應:「嗯嗯。」動手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分派餐點,直到他再次停下來休息時也接近店舖關門的時候,前台只剩寥寥數名客人。
「少天。」
突然一雙微涼的手拍在黃少天的臉上,他不用張開眼睛,只消聽到聲音、甚至只嗅著那淡淡人菸味混合糖果味道的獨特氣息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葉修。
「明天休班,就多睡一點唄。」葉修下意識地揉著對方的頭髮,明明看起來微刺但摸上卻柔軟的觸感使他勾起淡淡的笑容。
「咦?」
葉修挑起一邊眉毛瞅著人,「下午不是說睡眠不足嗎?」
「啊、啊!嗯,我會的。」黃少天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說的話,立即打了個呵欠,裝作一副很累的樣子,捏了捏肩膀,「一號桌那對情侶還真麻煩,會吃醋就別來嘛。」
「女朋友說要來能不來嗎?」葉修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回應道,隨即又嘲諷地一笑,「怎麼?少天同志連這點都不知道,還得練唄。」
「去去去,這種事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說那男的不想來就不要跟著還要一副警戒的看著人,沒人對他女朋友有興趣啊我的大少爺!」一想到當時那個客人的神情就覺得來氣。
「是大少爺怕大小姐對你有興趣,不是嗎?風趣幽默的夜雨聲煩大大。」葉修挑逗似的用指灰輕托黃少天的下巴,帶笑意的雙目看著人。
望見葉修勾笑瞅著他的模樣,黃少天頓時覺得心臟有點加速,也好似有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柔軟的地方弄得人癢癢的,「……嘖、本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本就是公認的事。」他撇過頭來沒再看向人,不然總覺一個不慎便會拉過對方的衣袖咬上那張淡笑的唇。
「呵呵,比哥還差一點唄。」葉修發出笑聲,環視了四周一圈後才又對黃少天開口:「快去拾收拾收就回家,我先去清理東西,拜。」他揚了揚手,轉身就走出休息室,而黃少天只是凝看葉修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內時始收回目光,揹起背包離開Glory。
這一天又已是過了數月、告別初春,甚至也是快到夏天的時候,黃少天暗戀自己的前指導員已有幾月的日子,他越發覺得大概自己真的是栽在葉修的手中了──從剛開始只是不自不覺注視著人,到為了一點小事而竊喜,以至最近還會在夢中看見對方的各種神情、各種姿態,勾得他一整天也心緒不寧。
更讓他困擾的是,
一種名為占有欲的情緒也正慢慢累積著。
有時他會想直接把和大小姐調笑著的葉修拉走、把正在不著痕跡偷佔對方便宜的人給趕走,或是把累得睡在沙發上的人緊緊圈在懷裡,但黃少天知道並不可以,因為他跟葉修、沒有任何關係。
無論如何也不可以,除非……
「歡迎回來、大少爺。」站在門邊的葉修一見進來的客人時明顯一怔,下意識吐出的話也頓了頓,但很快便又勾起笑容有禮地微微彎身說:「請住這邊走。」然後便領著人住靠近牆邊的座位去。
黃少天跟在葉修的身後,看著對方被燕尾服襯得修長的身影,半歛的雙目閃過一抹難解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進來Glory,該是帶著點好奇,但此時此刻的他卻無別樣心思,只是坐下後見人拿來菜單,隨便翻一翻就開口點餐。
「是的,大少爺,請稍等。」就算對著認識的人,葉修仍是一副完美的待客態度,欠身,轉頭走進後台下單的動作黃少天不用多想就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他可是有段期間一直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以致每下抬手、每個眼神都刻在記憶中。
黃少天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待了大約十分鐘,就見著葉修捧著餐過來,放在餐桌上。
「讓大少爺久等了,這是今天的主菜,卡邦尼煙肉白菌意大利麵,還有一杯Pink L.,在下擅自把糖漿的份量減少了,相信更適合少爺的口味,請慢用。」
入口的意大利麵溫度剛好,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香濃的起司味道在口中散開,十分美味,黃少天吃下一口後緩緩抬頭,正巧就見葉修對著他勾起唇角淡笑,心又是一下子漏跳了幾拍,「葉、葉修……」
「怎麼了,少爺?」對於黃少天呼喊的並非君莫笑而是他的本名,葉修也沒刻意糾正。
「我、」黃少天才剛吐出一字卻又突然停下來,微微垂首蹙眉。
葉修凝看黃少天一眼,再瞄看周遭後才開口:「你怎麼了,少天?」他沒看漏對方一進店裡時的神色就跟往常不一樣,「今天休假,不好好休息來店裡?」
「……吃晚餐啊。」黃少天又再吃了幾口意大利麵,喝下一口調飲,甜度剛好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少爺是有心事嗎?吃得一臉凝重,會讓在下以為是餐點不好吃。」葉修挑眉,見人聽畢只是帶著難解的情緒、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輕輕嘆一口氣,俯身湊近黃少天,「好歹我也是你之前的指導員,有事就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忙?」
黃少天盯看近在咫尺的臉孔,思忖半晌始啟腔道:「我、葉修,我要點一杯Angel's Kiss。」但也沒有回應葉修的問題。
葉修明顯地愕然,思緒一轉後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察覺的情緒,淺淺地揚起嘴角,「……哦?原來少爺已經是到了思考人生大事的年齡?」Angle's Kiss、天使之吻,一杯調酒,用以告白的雞尾酒。
「……甜酒盡可能別太多,也不要太甜。」沒有移開視線,黃少天緊緊地看著葉修又說。
「連對方的口味也知道了?」葉修略帶驚訝地睜了睜眼睛,隨即一扯唇角說:「在下馬上去準備。」
盛著深棕色液體、蓋上一層厚厚的鮮奶油的調酒很快就送上,黃少天在葉修把杯子放在桌面時伸出手,緩緩把酒杯推上前。
「要在下把調酒送給……五號桌的小姐?」五號桌的小姐差不多每個星期有幾天都會來Glory,樣子甜美也很親切,這半年來每次也點名要黃少天招待,看也知道是對人有意思,而黃少天對此也沒甚麼抗拒,就被其他人認定兩人有戲了。
「不是。」黃少天望見人歛眉疑惑的樣子時輕聲、卻堅定地低語:「送你。」
「嗯?」葉修眉一蹙,直盯著黃少天,良久才緩緩地勾唇,「這不是送給女生的調飲嗎?少爺可真會開玩笑。」
黃少天卻仍舊神色認真地凝視葉修,再一次道:「這杯酒、送你。」
葉修收起笑意,帶銳利的目光看進黃少天的眼裡,「……你是認真的嗎,黃少天?」得到對方的再三確認後,他伸手拿起杯子放回盤子裡,轉身便走。
妥妥的就是一副拒絕的姿態,黃少天望著葉修的背影、扯起一抹難看的笑容,垂首把臉埋進雙手裡,久久不能言語,直至一下細碎的聲音傳來,他才緩緩抬首,便見一杯盛著橘紅色液體、杯緣以櫻桃作裝飾的調酒放在桌上,而送上調酒的人只是留下一個背影。
葉修關了店裡的電源,踏出後門按下電動捲門的按鈕後便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裡,剛想掙扎時就聽到靠近耳邊的聲音,勾起笑容道:「這是會被逮捕的癡漢行逕唄,少天。」
「葉修……葉修……」黃少天埋首在葉修的頸項,默唸著對方的名字。
「我在這,叫啥。」葉修抬手覆在勒在腰間的手臂,挪動身體讓自己面向人,正欲再次開口卻已獲得一個甜膩的深吻。
交纏的唇舌帶著酒精的味道,互相糾纏間也讓人有點醉意。
「葉修葉修……我喜歡你。」吻盡,黃少天意猶未盡的輕舔葉修的唇邊,「Kiss in the Dark…你是真的、」
葉修開口打斷黃少天的話,目光流轉著明顯的笑意,「連調酒的意思也不清楚,就給我去再重修吧。」
「有你親自指導的話,樂意至極。」黃少天回道,又再親上人。
葉修還記得黃少天初次踏進Glory時的眼神,還記得對方被自己指導時的神情,雖然話很多,卻是個充滿魅力而且值得依靠、信賴的人,原本以為是無果的感情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先告白,這倒好,順水推舟。
這才不會讓人知道,他對人,可算是一見鍾情。
後記:
黃葉大法好!
這對真是萌萌的~誰說矮的就是受!誰說話嘮就是受!
原著中滿滿的男友力實在不能忽視啊!
壯哉我大黃葉黨~
吃我的安利吧!哼哼!
By藍(Lofter:bluexr4827)
「那、我們要這個…嗯、兩杯這個,還有一杯這種就可以了。」
「嗯,我知道了,大小姐。」黃少天又報以一笑,對著人點頭後便站起來朝後台走去,剛掀開布簾走進去,便剛好跟站在門簾旁、正看著前台情況的葉修四目對看,「怎麼了怎麼了?剛才一直在看著我對吧對吧!我的表現一定很好就是了,葉修你說是不是!」
雙手環抱著胸、口中叼著的棒棒糖的葉修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狀似敷衍了事的拍了拍黃少天的肩膀:「不錯不錯,剛好合格。」
「去你的,解說清晰、滿滿笑容、還談笑風生居然才合格,葉修你這分明是亂打分!」黃少天不滿的嚷著,要知道剛剛客人問的東西他都能順暢地回覆,甚至還風趣幽默、逗得人可樂了!
「噓──小聲點,外面都聽到了,再講就直接讓你砍掉重練。」葉修半瞇著眼瞅著黃少天,微微勾起的唇角看不出是說笑還是甚麼,但在黃少天眼中看來怎樣也是妥妥的嘲諷。
「我、」黃少天正欲反駁之際,便見一旁的出餐口推出了幾盤賣相漂亮的餐點,而葉修聽到聲音便立即轉頭把東西拿起、順手把棒棒糖放一旁將盤子端出去,往外走的時候,那副似笑非笑的嘲諷眼神、慵懶的神情全都收起來。
葉修是這家執事喫茶店──Glory的員工,也是剛進來這店才三個月的黃少天的指導員。
黃少天還記得剛進店裡第一天跟人碰臉的情況,那天他特意早了半小時來到店裡,剛進老闆的房間便看到坐在一旁沙發上的葉修,對方半撐著臉頰、一臉懶懶散散的吃著Pocky,看著他時僅僅挑揚一邊眉毛,報以一個意味不明的眼神後說了句:「哦、就是你。」
他不明所以地打量著人,直至老闆說了句:「坐吧,少天。」才將目光轉移到坐在辦公桌後的禿頭男性身上。
「葉修,你也過來。」
「坐這邊不也可、好好,就過來就過來,老馮最大唄。」
黃少天見人拖著腳步上前時不著痕跡地蹙眉,但老闆卻是一臉任由對方的神情,不由得對葉修的身份感到好奇,而很快,這點疑惑便獲得解答。
「指導員?」
「嗯、這三個月會由葉修教你喫茶店裡各種事務,大部分都跟其他餐飲服務業類同,所以主要的都是指導你怎樣應對各個小姐、少爺,還有些守則。這段試用期中會不定期評分,合格以後就是正式員工。」老闆一頓後續說:「葉修在教導新人方面很有經驗,店裡不少員工都是他教出來的,放心。」
「這要看悟性跟資質唄,只能盡盡人事。」葉修揚起一抹淺淡的笑容,轉頭看了眼站在旁邊站得正挺挺的人,說:「黃少天嗎?這三個月就多多指教了。」
而原先還對所謂的指導員抱有點好奇和期待的黃少天在短短十數分鐘後便覺得有甚麼東西幻滅了,雖然大部分關於店裡的東西、重要的規則等等葉修都跟他說明了一遍,甚至配上例子解釋,簡單易明得讓他一下子就記在心上,但是對方的態度卻莫名地讓人感到火大,也不知道是有心還是無意……抑或是天生的,這並不是一種高高在上、驕傲、恃著是指導員而氣勢凌人的態度,而是一種讓人牙癢癢,就算是心服口服卻不甘心地想要反駁兩句的感覺。
不過這樣反倒讓黃少天很快就少了新人上任的戰戰兢兢和緊張,在葉修和其他同儕的幫忙下沒出甚麼妖蛾子的順利招待了他的第一位客人。
「大小姐路上小心。」黃少天拉開門後站在門邊,一手擱在腰間、微微躬身,配上一個有禮的笑容對著女性說。
執事的工作並沒有想像中的困難、但當然亦不是能輕易完成的工作──這一點黃少天花了半天時間便了解,各種特色餐飲的調配方法、口味、餐點的介紹、特色以至為客人擺餐、做服務等,饒是對自己的記憶力充滿自信,他也覺得有點頭昏腦脹、滿滿的資訊塞在腦裡弄得人消化不良。
「怎麼了,還可以唄?」
葉修的聲音從黃少天的頭頂傳來,結束了一整天的工作後,他正累得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聽到聲音便張開眼睛看人,「還可。」他說,略頓後又繼續碎碎念地講下去:「那些粉雕玉琢、椰林情深、銀色之戀、紫魔、相思夢、情人夢都是甚麼來著啊,光聽名字就不知道是甚麼,加入冰塊後倒入可而必思和少量檸檬汁、再把蘋果汁倒入後混合……呣、」
「哦?已經記住一點了?不錯不錯,再加把勁兒。」葉修有些驚訝地微睜大眼睛望著黃少天,爾後在嘴邊掛上一抹淡淡的笑容,拍了拍人的肩膀後繞到沙發前、坐在對方的身邊,在西裝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本小小筆記本就遞到對方的面前。
「這是甚麼?」黃少天疑惑地接過後翻開了筆記本,發現裡面用著不同顏色筆寫上各式調飲的配方以及一些密密麻麻的註解,根據主材料分門別類、十分清晰。
「我的筆記,到我這種境界可用不著了,你這菜鳥還是抱抱天書求保佑吧。」
明明該是一片好心的把筆記拿給他,但黃少天卻怎樣也不能滿心感激地收下,僅能稱得上彆扭地說一聲,「謝了。」
「看不懂就問我。」
「……嗯。」黃少天目送葉修起身離開,才想把視線重新投在筆記本上時卻見一些前輩正用著一些奇怪的目光望著他。
比黃少天早一個月進店的男生像是思忖良久後才湊近:「這是葉修的筆記?」
「嗯,是啊,剛剛他給我的,怎麼了?」
來人露出一臉你不知感恩的表情回道:「靠!甚麼怎麼了,葉修、大神的筆記!我們當初也都想借來看一下,你這新人一來就有好康真讓人妒嫉,啊……有葉神當指導員真好!」
黃少天見人似是萬分羨慕的樣子,也認真地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筆記本,他認識葉修才這一天,對對方的認識說實話也不深,雖然覺得這人對工作是很盡責,倒是沒想到會把親手寫的筆記交給他。
當Glory的執事服務生並不是黃少天頭一份工作,他之前也曾遇見不少喜歡私藏一些技巧、吝嗇於指導別人的前輩,甚至說難聽點說就是喜歡看新人碰板撞壁,比較好的也是會教導但要麻煩到正常事務也是沒好臉色,卻少見人會像葉修這樣……傾囊相授,在稍微深思下亦發現對方會在他啞著不懂應對客人時總會適當卻不突兀地幫忙解圍。
「喂,黃少天,呆著要幹啥?再不收拾東西出來我就關大門。」
「靠靠靠!等我等我等我!」黃少天連忙把筆記本塞進背包裡,才踏出兩步頭頂上的吊燈已經一盞接一盞的關上,於是立即跑了起來。
「五、四、三、」
待黃少天跑到走廊,後門的閘門已經關上大半,葉修的身影就只剩下雙腿能看到,「等我等我等我等我!」在那短短的數秒間拔足、半蹲著身體從只餘一米高的空隙竄出去。
黃少天蹲地喘息,一會才抬首看向葉修,「去你的去你的去你的!就說要等我啊混帳葉修,你是存心要把我關在裡面是吧是吧!」
才在半分鐘前覺得對葉修的好感會慢慢滋生,這一秒黃少天又對人恨了起來。
「看你坐到一動也不動,我以為你對Glory戀戀不捨唄。」葉修口中叼著一根棒棒糖、一臉理所當然地回話。
「根本是裝聽不到,你哈嚏!」外面此時正是寒冬天,後門的小巷不斷吹來刺骨的寒風,黃少天剛剛奔跑而變熱的身體也逐漸涼下來,他擤一擤鼻子、打開背包,始發現自己把圍巾給丟在休息室裡面,皺起眉頭,縮縮肩膀。
葉修一看到黃少天蹙眉,手已經抬高把圈在脖頸的圍巾脫了掛在對方的頸上,「好了,這借你,別著涼。」
帶著對方體溫的溫暖圍巾觸碰皮膚時黃少天一怔,「葉修……?」
「一副感激流涕的樣子就免了,別把口水鼻涕沾在上面。」葉修朝人揚了揚手後轉身抬步便走,「還不走?」轉頭瞅了黃少天一眼。
這一天的工作過去,忙碌地記著不同的事情又過了兩天,學習新東西後又是兩星期過去,在不經不覺間,黃少天已經在Glory服務了三個月,正式由一個菜鳥、變成沒那麼菜的菜鳥。
「少天。」
下班後的黃少天正準備去休息室收拾東西回家,便在走廊看見從老闆房間出來的葉修。
「你合格了,恭喜你正式成為Glory的員工,明天記得也要來上班。」咬著一根棒棒糖的葉修勾起笑容說道,伸手揉了揉黃少天的頭髮。
「咦?過了?」
「一臉不相信的,怎麼,真的以為我會讓你砍掉重練?」葉修挑起一邊眉毛看人,邊走進休息室收拾東西。
「靠!本少天資聰敏、人見人愛,哪需要重練,肯定是妥妥的高分通過!」
黃少天這三個月下的苦功可不少,都快把當初葉修給他的筆記本都翻爛了,現在不單能把基本的飲調或是餐點作介紹,連一些比較冷門的也能簡單解釋,把大部分資歷差不多的員工都給比下去,而葉修作為指導員當然也沒漏看對方的努力。
「好好好,以後就獨當一面,不用哥再來幫你擦屁股了?」
「誰讓你擦過屁股了!」
葉修從儲物櫃拿了錢包、鎖好後回首,對著黃少天露出似笑非的樣子,「沒有嗎?上個星期五晚餐時間八號桌那個大小唔、」
「去你的,說好不要再提的!不准說不准說!給本少忘掉忘掉!全忘掉!」被人提及糗事而氣急敗壞的黃少天摀住了人的嘴不讓人繼續說。
「咳、喂喂,君子動口不動手。」葉修一手圈在黃少天的手腕上,稍微用力掙脫束縛,見人仍舊盯著自己,沒好氣地笑了笑,「好了,不提就不提,明天你就要自己招待客人,我不會再幫你了,知道嗎?」
黃少天看向突然認真起來的葉修一眼,「……我知道。」說著這話時覺得心底有些失落,好似兩人間的關係倏忽多了一層隔閡一樣,失去了指導和被指導的關係後,就再也沒有關連。
葉修關好了店裡的電燈,讓黃少天走出去以後便按下電動捲門的開關,再把門鎖上,「別總想依賴我,對自己多點信心,想想唄,我教出來的能差嗎?雖然跟我還是沒法比,但也算是個稱職的執事。」
「去去去,到最後也都在誇自己,你羞不羞!羞不羞!」
「講真話還不行?」葉修挑眉一副覺得黃少天很麻煩的樣子,「總之就甭想太多,這個月大部分客人都是你自己招待的不是嗎?明天就跟平常一樣唄……啊、車來了,明天見。」他來到了車站看到公交車,跟人隨意地揚起手當作道別後便上車回家。
黃少天卻是站在車站旁看著葉修上車、聽著車子發動的引擎聲,甚至直至車子走了也沒邁開腳步。
三個月,說長倒是真的不長,但黃少天在不知不覺間、連他也不清楚為何會對葉修多了點別樣的想法。
──有別於友誼的情感。
剛開始的時候他只知道葉修已經在Glory做了很久,雖然私底下相處看出人是盡責得很,但卻怎樣也想不通為何對方明明一副懶散的樣子卻很受大小姐們歡迎。
只是當接觸的時間漸長,他發現葉修不單單是資歷長、對喫茶店的各種東西如數家珍,在應對客人方面也自成一格,有其獨特的魅力,更讓黃少天感到驚訝的便是對方甚至會配合不同大小姐的口味和喜好微調每杯飲料的成份或配料──稍甜、略酸或是多幾層口感,要不是因為對工作的熱愛、對每一種調飲都瞭若指掌的人絕不會做到這點。
很帥氣。
他第一次看見時閃過腦海的唯一感想。
不知是出於競爭心態還是別種心情,黃少天除了在指導以外的自主時間亦會主動觀察著葉修的一舉一動,從對方捧著餐廳前進的步姿、修長且纖白指尖遞出杯子的動作、有時因為客人的要求而無奈蹙眉的樣子、時而寵溺時而嚴厲的目光、以至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一一都未曾漏看,久而久之,他自純粹的打量、逐漸演化成連自身也不知道的露骨而熱情的目光瞅看人,持續了約一個月後,他終於在早些日子才突然醒悟了。
──他、黃少天喜歡上他的指導員葉修。
◎◎
「喂,黃少,喂喂、」
肩膀的輕拍讓黃少天回過神來,「嗯?啊怎麼了怎麼了?」他轉頭有點疑惑地看向人。
「餐點出來了。」
「啊啊、啊!好的,謝謝。」黃少天此時才收回一直看著前台的目光,轉頭就見出餐口已推出了餐點,連忙捧著盤子去把東西送到客人手上,「讓大小姐們久候了。」
「最近黃少常走神?發生甚麼事了?」見黃少天回到後台的人,關心地問。
黃少天聽畢雙目微微一睜、眼中閃過一抹心虛後搖了搖手,用著平常的語調說道:「哈哈哈,才沒有才沒有,我沒有心不在焉,只是、啊!對,那個睡眠不足而已,沒甚麼事沒甚麼。」
「嗯、那多睡一點吧。」
當見人似是已經相信他的話,黃少天連忙點點頭回應:「嗯嗯。」動手又去招待其他客人、分派餐點,直到他再次停下來休息時也接近店舖關門的時候,前台只剩寥寥數名客人。
「少天。」
突然一雙微涼的手拍在黃少天的臉上,他不用張開眼睛,只消聽到聲音、甚至只嗅著那淡淡人菸味混合糖果味道的獨特氣息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葉修。
「明天休班,就多睡一點唄。」葉修下意識地揉著對方的頭髮,明明看起來微刺但摸上卻柔軟的觸感使他勾起淡淡的笑容。
「咦?」
葉修挑起一邊眉毛瞅著人,「下午不是說睡眠不足嗎?」
「啊、啊!嗯,我會的。」黃少天這才想起自己之前說的話,立即打了個呵欠,裝作一副很累的樣子,捏了捏肩膀,「一號桌那對情侶還真麻煩,會吃醋就別來嘛。」
「女朋友說要來能不來嗎?」葉修露出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回應道,隨即又嘲諷地一笑,「怎麼?少天同志連這點都不知道,還得練唄。」
「去去去,這種事誰說我不知道!我只是說那男的不想來就不要跟著還要一副警戒的看著人,沒人對他女朋友有興趣啊我的大少爺!」一想到當時那個客人的神情就覺得來氣。
「是大少爺怕大小姐對你有興趣,不是嗎?風趣幽默的夜雨聲煩大大。」葉修挑逗似的用指灰輕托黃少天的下巴,帶笑意的雙目看著人。
望見葉修勾笑瞅著他的模樣,黃少天頓時覺得心臟有點加速,也好似有一根羽毛輕輕拂過柔軟的地方弄得人癢癢的,「……嘖、本少風流倜儻、人見人愛本就是公認的事。」他撇過頭來沒再看向人,不然總覺一個不慎便會拉過對方的衣袖咬上那張淡笑的唇。
「呵呵,比哥還差一點唄。」葉修發出笑聲,環視了四周一圈後才又對黃少天開口:「快去拾收拾收就回家,我先去清理東西,拜。」他揚了揚手,轉身就走出休息室,而黃少天只是凝看葉修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內時始收回目光,揹起背包離開Glory。
這一天又已是過了數月、告別初春,甚至也是快到夏天的時候,黃少天暗戀自己的前指導員已有幾月的日子,他越發覺得大概自己真的是栽在葉修的手中了──從剛開始只是不自不覺注視著人,到為了一點小事而竊喜,以至最近還會在夢中看見對方的各種神情、各種姿態,勾得他一整天也心緒不寧。
更讓他困擾的是,
一種名為占有欲的情緒也正慢慢累積著。
有時他會想直接把和大小姐調笑著的葉修拉走、把正在不著痕跡偷佔對方便宜的人給趕走,或是把累得睡在沙發上的人緊緊圈在懷裡,但黃少天知道並不可以,因為他跟葉修、沒有任何關係。
無論如何也不可以,除非……
「歡迎回來、大少爺。」站在門邊的葉修一見進來的客人時明顯一怔,下意識吐出的話也頓了頓,但很快便又勾起笑容有禮地微微彎身說:「請住這邊走。」然後便領著人住靠近牆邊的座位去。
黃少天跟在葉修的身後,看著對方被燕尾服襯得修長的身影,半歛的雙目閃過一抹難解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進來Glory,該是帶著點好奇,但此時此刻的他卻無別樣心思,只是坐下後見人拿來菜單,隨便翻一翻就開口點餐。
「是的,大少爺,請稍等。」就算對著認識的人,葉修仍是一副完美的待客態度,欠身,轉頭走進後台下單的動作黃少天不用多想就能清晰地浮現在腦海里,他可是有段期間一直觀察著對方的一舉一動,以致每下抬手、每個眼神都刻在記憶中。
黃少天坐在椅子上安靜地等待了大約十分鐘,就見著葉修捧著餐過來,放在餐桌上。
「讓大少爺久等了,這是今天的主菜,卡邦尼煙肉白菌意大利麵,還有一杯Pink L.,在下擅自把糖漿的份量減少了,相信更適合少爺的口味,請慢用。」
入口的意大利麵溫度剛好,不會太熱也不會太涼,香濃的起司味道在口中散開,十分美味,黃少天吃下一口後緩緩抬頭,正巧就見葉修對著他勾起唇角淡笑,心又是一下子漏跳了幾拍,「葉、葉修……」
「怎麼了,少爺?」對於黃少天呼喊的並非君莫笑而是他的本名,葉修也沒刻意糾正。
「我、」黃少天才剛吐出一字卻又突然停下來,微微垂首蹙眉。
葉修凝看黃少天一眼,再瞄看周遭後才開口:「你怎麼了,少天?」他沒看漏對方一進店裡時的神色就跟往常不一樣,「今天休假,不好好休息來店裡?」
「……吃晚餐啊。」黃少天又再吃了幾口意大利麵,喝下一口調飲,甜度剛好是他能接受的程度。
「少爺是有心事嗎?吃得一臉凝重,會讓在下以為是餐點不好吃。」葉修挑眉,見人聽畢只是帶著難解的情緒、若有所思的看著自己,輕輕嘆一口氣,俯身湊近黃少天,「好歹我也是你之前的指導員,有事就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忙?」
黃少天盯看近在咫尺的臉孔,思忖半晌始啟腔道:「我、葉修,我要點一杯Angel's Kiss。」但也沒有回應葉修的問題。
葉修明顯地愕然,思緒一轉後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察覺的情緒,淺淺地揚起嘴角,「……哦?原來少爺已經是到了思考人生大事的年齡?」Angle's Kiss、天使之吻,一杯調酒,用以告白的雞尾酒。
「……甜酒盡可能別太多,也不要太甜。」沒有移開視線,黃少天緊緊地看著葉修又說。
「連對方的口味也知道了?」葉修略帶驚訝地睜了睜眼睛,隨即一扯唇角說:「在下馬上去準備。」
盛著深棕色液體、蓋上一層厚厚的鮮奶油的調酒很快就送上,黃少天在葉修把杯子放在桌面時伸出手,緩緩把酒杯推上前。
「要在下把調酒送給……五號桌的小姐?」五號桌的小姐差不多每個星期有幾天都會來Glory,樣子甜美也很親切,這半年來每次也點名要黃少天招待,看也知道是對人有意思,而黃少天對此也沒甚麼抗拒,就被其他人認定兩人有戲了。
「不是。」黃少天望見人歛眉疑惑的樣子時輕聲、卻堅定地低語:「送你。」
「嗯?」葉修眉一蹙,直盯著黃少天,良久才緩緩地勾唇,「這不是送給女生的調飲嗎?少爺可真會開玩笑。」
黃少天卻仍舊神色認真地凝視葉修,再一次道:「這杯酒、送你。」
葉修收起笑意,帶銳利的目光看進黃少天的眼裡,「……你是認真的嗎,黃少天?」得到對方的再三確認後,他伸手拿起杯子放回盤子裡,轉身便走。
妥妥的就是一副拒絕的姿態,黃少天望著葉修的背影、扯起一抹難看的笑容,垂首把臉埋進雙手裡,久久不能言語,直至一下細碎的聲音傳來,他才緩緩抬首,便見一杯盛著橘紅色液體、杯緣以櫻桃作裝飾的調酒放在桌上,而送上調酒的人只是留下一個背影。
葉修關了店裡的電源,踏出後門按下電動捲門的按鈕後便被摟進一個溫暖的懷裡,剛想掙扎時就聽到靠近耳邊的聲音,勾起笑容道:「這是會被逮捕的癡漢行逕唄,少天。」
「葉修……葉修……」黃少天埋首在葉修的頸項,默唸著對方的名字。
「我在這,叫啥。」葉修抬手覆在勒在腰間的手臂,挪動身體讓自己面向人,正欲再次開口卻已獲得一個甜膩的深吻。
交纏的唇舌帶著酒精的味道,互相糾纏間也讓人有點醉意。
「葉修葉修……我喜歡你。」吻盡,黃少天意猶未盡的輕舔葉修的唇邊,「Kiss in the Dark…你是真的、」
葉修開口打斷黃少天的話,目光流轉著明顯的笑意,「連調酒的意思也不清楚,就給我去再重修吧。」
「有你親自指導的話,樂意至極。」黃少天回道,又再親上人。
葉修還記得黃少天初次踏進Glory時的眼神,還記得對方被自己指導時的神情,雖然話很多,卻是個充滿魅力而且值得依靠、信賴的人,原本以為是無果的感情卻沒料到對方居然先告白,這倒好,順水推舟。
這才不會讓人知道,他對人,可算是一見鍾情。
後記:
黃葉大法好!
這對真是萌萌的~誰說矮的就是受!誰說話嘮就是受!
原著中滿滿的男友力實在不能忽視啊!
壯哉我大黃葉黨~
吃我的安利吧!哼哼!
By藍(Lofter:bluexr4827)